裕固族舞蹈特点及其发展

更新时间:2019-10-06 来源:舞蹈论文 点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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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德国哲学家马丁·海德格尔在《黑贝尔的语言》中说道:“让家乡化育为诗---通过诗的语言,家乡在场到敞亮……把不显著之物带向显现”[1].作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,海德格尔至今仍广泛地影响着文化和艺术领域,他面对工业化日益吞噬一切的“时代精神”,将目光一次次投向乡间小路,投向充满乡愁情怀的诗人,投向具有乡土气息的艺术。在《黑贝尔的语言》这篇文章中,海德格尔谈论的不仅是诗歌,而是对一切纯真艺术的浓缩性归纳。家乡,因为充满乡愁的明净而走向敞亮。

  中国民族艺术的处境和意义,与海德格尔笔下的“乡愁”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和类比度。当全球化和工业化席卷整个世界的时候,许多民族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,我们很难在居住、服饰、日用品等方面找到独特性,在舞蹈之中,其民族悠久而不显著的“家乡”,才到达敞亮和显现之中。中国北方地区的少数民族主要是游牧民族,不断迁徙的游牧生活,更多靠舞蹈等动态艺术来流传其宝贵的精神风貌,尤其是对于一些没有书面语言的少数民族而言,舞蹈几乎是其精神世界最深刻而全面的呈现方式。从这个意义上看,传承和发扬民族舞蹈,不仅是对生命之根的一次次呵护,对民族历史记忆的传承和弘扬,更是在全球化趋同的时代,为人类创造力的不断活跃提供了难以复制的宝库。保护传承是一切创新发扬的前提。

  甘肃是多民族聚居的重要省份,民族文化异彩斑斓,民俗资源深厚博大,对于西部欠发达省份,民族民俗文化的保护传承既是重要的使命,也是一次次异军突起的重要抓手,成为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领域不断突围的策源地。建国初期,甘肃产生了一大批具有全国影响的文艺作品,如话剧《在康布尔草原上》、长诗《复仇的火焰》、《大雪纷飞》、《米拉尕黑》等,基本都以西北少数民族题材为主。改革开放特别是新时期以来,甘肃民族文化得到了飞速发展,各种舞台艺术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民族题材,舞剧《丝路花雨》、《大梦敦煌》、《敦煌乐舞》,歌剧《花儿与少年》,陇剧《官鹅情歌》、杂技剧《敦煌神女》等,在艺术成就和市场收益方面,均作出了有益的探索,成为甘肃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标志。可以说,目前甘肃民族艺术的挖掘和推广不是太热太过,而是远远不够,尤其是在甘肃特有少数民族艺术挖掘整理方面,空间巨大、任重道远,比如裕固族就是甘肃特有的少数民族,特色鲜明,独具魅力,但很少集中全面地在舞台上呈现出来,这其中就包括裕固族舞蹈。全面挖掘裕固族舞蹈和文化,让更多人以此去理解、触摸裕固族的生活和精神世界,除了学术上深入归纳整理外,还应特别考虑当代人的审美特点,以更加鲜活、现代的形式包装推出,真正打造一两部舞台艺术的精品,这一方面意义重大。对于传统精华的传承,决不能凭空创新和任意突破,但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,最好的博物馆就存在于我们身边,在忠于历史的基础上,以更加鲜活的方式呈现,甚至以产业化的方式发扬,对于经济欠发达国家和地区,是一条最现实、最有空间的道路。

  分析裕固族舞蹈及其发展,就必须理解裕固族悠久、沧桑的历史,并试图去把握和理解裕固族的民族特点和精神内涵,并从文化影响和传统习俗方面归纳裕固族舞蹈的基本形式特点,在此前提下,我们的传承创新才不至于面目全非、偏离正轨。裕固族历史可回溯到公元7世纪时的回纥,唐宋时期,史书上称其为“甘州回鹘”、“黄头回纥”,元代称为“撒里畏吾”,明代称为“撒里畏兀尔”,清代称为“西喇古尔黄番”,他们自称为“尧乎尔”[2].建国后,经裕固族人民充分协商,根据周恩来总理提议,定名为与“尧乎尔”音相近的“裕固”.回纥是中国中古时代影响十分巨大的一支少数民族,与中原政权保持着良好关系,公元646年回纥首领吐迷度遣使入贡,唐太宗于次年在漠北地区实行府州制度,委任吐迷度为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。在裕固族历史上,甘肃多次作为其核心区域,武则天时期就有回纥人迁到今张掖、武威一带游牧。公元840年回鹘汗国被灭,有一支部落迁到河西走廊,史称河西回鹘和甘州回鹘。甘州回鹘于9世纪末至10世纪初逐步控制了河西地区,在东西方贸易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。

  对于这一段辉煌的历史,我们不能简单作为史料对待,它对今天裕固族仍然产生着潜在的影响。由于多次迁徙和融合,裕固族文化受到西北多个少数民族影响,特别是13世纪下半叶至16世纪初,是裕固族形成的重要时期,他们同蒙古族、藏族、汉族等长期交往,虽然在语言和习俗方面,东西裕固族有一定的差别,但从自称“尧乎尔”来看,当时已经有了强烈的民族认同感,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的共同体。因为裕固族是一个融合多种民族特点、并保持自身传统的民族,所以人们更习惯于从服饰、习俗等方面来判断,这也导致裕固族舞蹈被认识不够。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可以说,裕固族舞蹈仍然处于发展之中,在全球趋同化和商业大潮的影响下,裕固族舞蹈的发展定型,绝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形式的发展问题,更关乎裕固族精神风貌的自我认同和推广,关乎极少数人口民族对自身根脉的弘扬。这样一个命运颠沛、苦难深重、乐观向上、自强不息的民族,创新性地推出一部大型舞台艺术作品,是时代的内在呼唤。由此,我们需要对裕固族舞蹈的特点及其背后的精神品格,进行一定的梳理,这是创造性传承和发扬裕固族舞蹈的基础,东迁,是梳理裕固族精神的重要一环。

  明代初期仿效汉朝,在西北地区先后设置七维,用于安置撒里畏吾儿和蒙古人,到明代中期,因各卫之间相互劫杀和自然灾害,加上信仰冲突,撒里畏吾儿被迫东迁。这次东迁在裕固族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,也以史诗的方式广为流传,《西至哈至》就是以这次东迁为背景,至今在裕固族人民中间广为流传。裕固族学者贺卫光认为:裕固族东迁后,受到汉文化、蒙文化、藏文化等文化的强烈影响。不断的灾难性迁徙以及随后社会经济衰败和人口减少,裕固族没能在短期内将大量涌入的外部文化充分消化,并与固有传统文化改造整合为一种和谐有机的文化。所以,“其最终形成了一种具有多元复合性、边缘性及非完全整合状态的族群文化系统。文化失落感获失落感文化是裕固族文化的基本模型”[3].曾经辉煌荣耀,到不断颠沛流离和融合发展,最终在河西祁连山附近定居,并处于不断的发展更新中,这种处境在裕固族舞蹈中反映的重要特质,是乐观信仰的生活中伴随着一丝丝辽远深邃的忧伤,以及对于辉煌刚健精神世界的追怀,这一精神内涵也许正是裕固族舞蹈创新发扬的基本根基所在。东迁到甘肃祁连山一带,不仅是裕固族地域方面的一次迁徙,更是裕固族真正形成并定型,裕固族精神品格、文化艺术逐渐重塑的过程。东迁和定居后,裕固族明显受到这样几个方面文化的影响:首先是藏传佛教中的格鲁派被普及为裕固族共同的宗教信仰,并随之接受了大量藏族文化的影响;其次,裕固族自古就与汉文化保持着友好广泛的交流,汉文化的影响同样巨大;第三,裕固族原有的回鹘文化、突厥文化仍然在裕固族文化中占有较大比例;第四,裕固族在元朝期间,与蒙古有深入的融合,蒙古文化的影响同样存在。由此可见,裕固族正是充分汲取多个优秀文化,并结合自身历史和习俗,并没有被其它文化所同化,而逐渐绽放的一朵异彩奇花,东迁正是这朵奇花盛开的转折点。

  裕固族与蒙古、藏族相邻,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,除了受蒙古、藏族舞蹈影响外,和所有游牧民族一样,具有相似的精神风貌和舞蹈特点。裕固族舞蹈在迁徙融合过程中大多已经失传,在融会贯通的基础上流传下来的舞蹈样式主要主要有这样几类:一是劳动舞,主要体现裕固人民勤劳朴实的民族性格,来自日常生活场景,比如剪羊毛、捻毛线、擀毡子、割草等;二是欢庆舞,主要是喜获丰收、欢庆节日、朋友相聚时表演,这种形式相对自由随意,尽情发挥,大多在篝火和猎物周围,节奏由弱到强,充满气势和激情,在集体呼号声中围圈跳舞;三是宗教舞,主要是“护法舞”,大多在寺院祭祀鬼神时跳,驱魔祛邪、消除病魔,表演者头戴牛、马、鹿等十二种面具,手持法器跳各种动作。裕固族人民喜欢借舞抒情,歌舞是生活中十分重要的表达和娱乐方式,在基本形体动作方面,主要接近藏族舞蹈和蒙古族舞蹈,比如膝关节做重拍向上的屈伸、泼跳步、退踏步就类似于藏族舞,比如粗犷、豪迈、典雅的特点,以及男性动作刚健有力,女性动作灵动柔和,擅长用腕、肩、臂,还有马步动作,都类似于蒙古舞。综合裕固族历史和舞蹈特点,可以简单地归纳为:在精神品格上乐观开朗、刚健向上,同时带有一丝的忧伤和追怀,尤其是辉煌之后长久颠沛的沧桑感,以及如何重建精神世界的困惑和希望;在舞蹈样式方面,主要是生活场景、节庆活动和宗教祈福,与整个裕固族生活世界相关;在舞蹈元素上,最主要受藏族和蒙古族舞蹈影响,具有相似的特点,但有自己的鲜明特点,不能因为相似而简单归于藏族舞或蒙古舞的大类之中;在舞蹈动作方面,最典型的动作是身体直立、挺胸立腰,上体是右手在上的顺分旗位,或手掌心向上、向下,中指稍向里收,好像按着帽顶,左手掌心向前,这几个动作主要是为了按住帽子。

  裕固族不仅在建国获得固定的名称,而且裕固族文化的挖掘整理、裕固族舞蹈的发展等方面,都真正走上了健康的道路,创编的《隆畅河畔春光好》、《迎亲路上》、《奶羊羔》、《甜甜的泉水》、《裕固婚礼》、《欢腾的祁连》等等,大多源自裕固族日常生活和劳动习俗。[ 3 ]但是,这些创编舞蹈大多为小型舞蹈,是对某一方面的呈现,对于民族文化高度发展的今天,尤其对于裕固族这样人口极少、特色鲜明、历史悠久的甘肃特有少数民族,急需推出一部大型综合性舞剧。据悉,甘肃省民族歌舞团正在以裕固族历史上最著名的东迁为背景,以史诗《西至哈至》为原型,创排一部大型史诗性舞剧,全面梳理裕固族舞蹈元素和精神内涵,结合当代审美特点,运用现代舞台手段,这对弘扬裕固族文化,定型裕固族舞蹈语汇,都具有十分显著的意义。

  参考文献:

  [ 1 ]海德格尔。思的经验[M].陈春文译。北京:商务印书馆,2008:102.

  [ 2 ]范玉梅。裕固族[M].北京:民族出版社,2003:6.

  [ 3 ]张宗林,刘金萍。裕固族舞蹈[M].兰州:甘肃民族出版社,1999:7,10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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